【Joy4小记】之《樱花食》
joy4小记系列，原著无西皮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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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是年又春，少年高杉晋助倚靠着树，看见粉色的樱瓣袅娜地翩飞，偶有一两片飘到桂小太郎正在看的书页上。难得的半天的闲假，反而不知道要用来做什么好。
松阳老师喜欢把每个假期都以冠名的名字指引他们做些事情。比如踏青假，品茶假，和歌假，焚香假，读诗假，以及作业假（坂田银时：喂这根本就不是假日好吗！）等等。只有像高杉晋助这样的学生，才会执拗地一一根据老师的命名安排课余活动，自己稍微加上三味线日和写诗日，以及鄙视他人日这样的机动假日。而其他人则是乱七八糟的棋牌日、肉球日（桂小太郎），睡眠日（坂田银时）等等。
所以今天，桂小太郎一边搂着前些日捡到的村口名为大旺财的猫咪，一边在看着古人写的闲散书篇。坂田银时在树下睡着正欢。远处几位未回家的同窗正在踢球或者放风筝。松阳老师刚刚将字帖写好，悬挂在书屋内。
松阳老师走到院落内，伸手，妥当地接住了一片飞落的花瓣。嫩粉色的花瓣，柔和清凉。
这已经是四月初，樱花如烟霞，美丽而短暂，这年花季也要过去了。
“你们吃过樱团吗？”
听到吃的坂田银时勉强睁开了眼睛。“甜吗？”
“尝尝就知道了。”松阳老师笑了起来，“那么今天我们就做樱团吧。今天可以称为樱团日。”
2.
“晋助，怎么不去帮忙摘花瓣？”松阳老师拍拍高杉的肩膀，这孩子从小就稍显孤傲，这样可不行。
高杉晋助转过脸看老师，感受到那一只肩上那只手掌的轻柔，如同吹面不寒的四月之风。
坂田银时站在梯子上，“哈哈哈，老师，这种事情不适合晋助啦，你知道的，先天条件有限……”
“啊啊啊好痛！！！！”
高杉晋助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过去踹翻了梯子。
桂小太郎提着小篮子在树下等着，跃跃欲试地想加入混战。
“别闹啦。”松阳老师想这几个孩子感情真是好，“你们搞错了，这一株最大的是吉野樱，花瓣能做樱花食的是旁边那几颗八重樱。”
“吉备团子一般的八重樱。”
最后还是松阳老师亲自摘了花瓣。少年们在树下看到老师纤细的手指在花团中穿梭，和风一起上下摇摆。不一会儿，桂小太郎带的小竹篮里已经装满了锦簇洁净的花瓣和嫩绿的少许樱花叶。
3.
松阳老师将樱花和叶洗净，对半分开。用盐水轻轻漂洗，晾干。黄昏时，吩咐高杉和银时把前一天晚上泡好的赤小豆捻碎，小太郎负责碾炒熟的芝麻粉。山县和久坂帮忙准备模具。
松阳老师自己搅拌着细碎黏绵的糯米粉。将芝麻粉、赤豆，加上樱花瓣混合做成馅。学生们凑了进来，七手八脚地将馅儿包裹在内，捏起了糯米团子。在下锅的时候放到樱花瓣里滚一滚，包上一张樱叶。白色的团子沾上粉色的樱花，鲜亮动人。
还特地留了另一半的花瓣，与糖一起放在磨碗里，用勺子背一点点碾成糊，不断地加糖。最后加上蜂蜜，装在小巧的瓦罐中，将口封得严实。
“这是樱花酱，差不多一个月之后再拿出来吃哦，和樱花团相比，又有别样滋味呢。”
末了，他补充一句，“这样一来，与你们一起度过的樱花季，又可以多延长一个月。”
4.
出锅的时候，少年们抢起了为数不多的团子，圆满美丽的团子都被争抢得变了形。
吉田松阳先生望着窗外宁静的夜樱，轻轻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做啊，樱团。”
“老师，您可真了不起，第一次能做的那么好吃呢。”桂小太郎挨着他坐了下来，只拿到了一个樱团。
“啊，好甜。”松阳老师咬了一小口桂小太郎递过来的团子，“没想到我也到了这样的年纪。最后一次吃这个东西，是差不多十年之前。那个时候比较大胆，想也不想地爬上了天人的船。”
松阳老师极少与他们谈起关于自己的事情，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这一夜却说漏了嘴。高杉晋助倚着窗口坐下，看到连坂田银时都抓着两个团子坐下，静静看着那位长发的老师。
“那是母亲做的樱团。吃起来比我做的要清香很多，也没有那么甜。”
“没想到我也到了这个年纪。看到你们也都逐渐长大成人。这些年我过得很快乐，但是该来的总会来吧。没有遗憾，唯有坚持，老师从心底觉得高兴而无悔的。”
吉田松阳吃掉了坂田银时递过来的樱团，淡淡地笑了。
5.
私塾大火后，坂田银时疯狂地在灰堆里翻找。他想找到一切，想恢复原样。高杉晋助坐在断裂的残破门槛上，沉默不语地看着夕阳直直坠下去。桂小太郎使劲拉着那个因为目睹老师的离开而神智不清的天然卷。
拉得太用力，脏兮兮的和服布料裂开，桂小太郎一下翻倒在地。砰地踢到了什么东西。
他回头一看，是一个朴素的罐子。
罐口被撞开，甜香迅速窜了出来，将烟火味道驱赶得一干二净。
仿佛一个转身，千树万树的樱花瞬间绽放，明艳得让他们炫目。
他们如同被抛掷到那个春日，樱花的香味白净浓郁。老师的笑如樱花一般美丽。他们满怀憧憬地摘着花枝，期待晚上的樱团。
如今看来尤其珍贵的平淡的旧日，本该永不逝去的生活。
每一个人都以为，至少在下一个花期到来之时，他们都还能围坐在老师身边，期待来年的樱花团。
那晚月有些缺了。坂田银时终于累了。和高杉，桂一起并排坐在书塾的废墟上。或许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在书塾的这几年算得上是他坎坷的人生里最为平静快乐的时光。他抚摸着被烧焦的木块，什么都记不起来。胸口钝钝地痛，什么都感知不到。被桂小太郎喂了一勺子东西到嘴里，甜得好似灌了一口浓蜜。他回头一看，高杉晋助抱着罐子，一边吃一边抖着肩膀在哭，桂小太郎脸上也挂着眼泪。这么多天来他终于也忍受不了眼睛的酸涩和胀痛，眼泪滴滴答答地掉下来。
可恶，太甜了，太甜了。
这是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到的樱花酱，甜得每个人都不敢再吃。甜得每个人哭到天明。
翌日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空罐被坂田银时往废墟里一扔，重重坠地，碎掉。几个少年从灰尘中站起来，好像一夜之间长大。握紧了手里的刀，决意并肩向前走去。
Fin-
